AyisIorih

相爱吧终有一散的人们

【迦周】你胸中的八音盒

没捉虫,乱写


*


他被创造出来,从数据汇集的海洋中睁开眼睛。

这里什么都没有,像是什么深厚广阔的温水,任由他在深蓝色的背景上浮沉,他脑海中生出自己是一个游戏角色的概念,便变得有些心下了然起来了。

现在似乎还不是他登场的时间,他便迅速熟悉了这里,不多时便已掌握闲庭信步的技巧。他尝试阅读,自我剖析些什么,比起血肉,他倒是确实读出些字母拼凑成的代码来,他在其中寻寻觅觅,发现一个名字,猜测创造者把它赐予自己,便将其捞出来,姑且掷进胸口里。

那名字摸起来好像有些热度似的,念颂起来约摸会是三个音节敲打着唇舌,这使他断断续续的回忆起很多,又好像忘记了不少,只记得自己似乎要去赴一场必定会败灭的战争,又好笑于区区一个游戏角色何必执着于那他人录入的身世记忆。

时间与空间尚未被设定,仿佛他所身处的地方是在这坐标轴之外的某处漏洞一样,他毫无代入感,置身事外地研究造物主为他增置的什么多余讯息。文字长长短短,仅仅是平稳延伸的线条。他漂浮在这虚空的某处,并不实际知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,因而甚至有些兴味寡然了,而那些线条却自顾自完善着他,塑造着他,为他冶炼趁手的兵器,亦为他镀上柔软的战衣。

——于是他便能切实地站在地上了。虽然这地上什么也没有,蔓延出去也看不见尽头,但他轻轻一踏,便仿佛又能行进些路程,便仿佛终究能离开这里了。不知是身上什么部分的挂饰轻轻敲打在一起,隐隐约约发出些金属声响,他便停下脚步,尝试发出那个姑且梗在胸口的,属于自己的名字。

『…… 』

像是深水中沉下去的重物,什么都没有浮现出来,声音再次远离他的耳畔了,行走的力量尚且使得出来,但似乎还未被允许拥有声音。作为实验,他便试探着发几个单音节,这下是成功了,但那短短的名字仍旧念不出声,他推测或许屏幕外的造物主还没有将工作进度推到这个预定上来。

于是这名字就仍压在舌头底下,梗在胸中了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某处的声响开始变得细碎丰富而强烈了,再后来,连色彩也逐渐展现出来。他握着自己的兵器,并不十分好奇的透过薄弱的屏障探视着数据海洋的更深处,有什么更鲜活的,不是数据的东西进到这个世界里来了。起初这离他还很远,但这世界又切实的因为那东西改变了。他被完善得更丰富,更细致,当他低头注视掌心,看见饱满的色彩,而不再是几行代码数字了,他尝试开口发声,也顺利说出了几个毫无意义的句子来了。

他便又开始尝试念出写在这身体中的名字来。

『 …。… … ナ。』

似乎还是不行,他这么想着,并不太着急,负着武器继续缓慢前进着了。

而后不知又过了多久,那鲜活的东西离他更近了,也同样随着游戏的完善使他看得更清楚了,被赋予了橘色头发的少女形象的,这世界之外的某个并非游戏数据的操作者,终于就快要来到他的面前了。

他眼前接收到的色彩变得更丰富,数据织就的指令被下达,他从善如流,也明白自己并没有什么违抗的理由和必要,他向那愈发明亮的光芒之地走去,仿佛推开一扇未被上锁的门一样轻松。

他听到了话语声。

这很矛盾,除了游戏设计的背景音猛烈响起来以外理应并没有什么别的响动,但他还是听见了话语声。

"——那么,我也没有执着于胜负的必要吧。"

某个人这么说。

随着这句话语,他突然感受到了风划过脸颊。

他看到了某个人,他的脚下突然感知到重力——这差点令他跌个踉跄,他视野中所有的颜色,所有的数据突然都飞快的改变了,变得好像是真实存在着一样,这让他近乎困惑了,他听到浪花拍打船体,嗅到咸涩的海水气息,他看到黑发白衣的,被冠以弓兵的名称站立在甲板上的那个男人。

他知道自己被设定着该说出什么样的出场台词,他也听见自己开口的声音了,但那些都不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,那个男人转过身,回头看他,他们的视线碰撞在一起,仿佛真的呼吸着同一片空气。

胸口那里的名字剧烈的鼓动起来。

『阿周那。』他心想。

他觉得自己似乎快要微笑起来,也有了如果是现在就一定能够念出这个名字的认知,但是还不行,游戏的剧情还在继续,那名字在他胸口鼓动到他甚至怀疑那是哪里的谁的心脏在跳动了——然而却又似乎仅仅如此而已,他仍然只与阿周那被困在这不大的屏幕之中,或许下一刻就要消亡,或许下一刻又重新如散沙落进海洋之中再度化为数千字符的残片,不再继续保有形体。

但是海风也罢,气味也罢,名讳也罢,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,阿周那看着他,迦尔纳又看着阿周那,然后在那个片刻开始以后的时间线里,和所有的声音,光影,色彩一起,开始存在了下来。
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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